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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暖记

2020年12月11日16:25

来源:万博体育下载日报

本版插图/王伟宾

  □张振营

  万木凋零,寒风潇潇,路上的行人缩手缩脑……又到取暖季了。改革开放40多年来,城乡居民的取暖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回顾我的取暖经历,记忆犹新。

  40多年前,童年的我生活在农村。那时的冬季感觉比现在要寒冷,北风呼号,鹅毛大雪没膝是常有的事儿,房檐上结着一二尺长的冰挂,河面和坑塘覆盖着厚厚的冰。

  我家兄弟姊妹多,冬衣是个大问题,好在有辛勤操劳的娘,她会早早把大孩子不能穿的旧棉衣缝制改小,供小些的孩子过冬。没法儿一人一床被子,我和弟弟就合盖一条薄被。薄被难挡严寒,但我们睡的是地铺,并不冷。所谓地铺,就是在靠墙角摆上厚厚一层豆秆,豆秆上铺张苇席。身体刚和苇席接触时是冰凉的,躺一会儿就好了。我和弟弟脱下的棉衣全部盖在薄被上,加上身体压在豆秆上产生的热度,天亮时经常还出汗呢。

  三间瓦房是堂屋,只在里屋前方开窗户,窗户是栅栏一样的木格子,跑风漏气,不到睡觉时门就一直敞开着,如果不生火,屋里温度比室外高不了多少。

  那时候我家的取暖方式是父亲在屋里点燃的树疙瘩。一有空闲,父亲肩扛镢头、手握斧头就到野外找树疙瘩去了。刨树疙瘩的活儿既费力气又费时间,父亲却乐此不疲。刨回来的树疙瘩在院里堆成一堆儿,在风吹日晒中干燥,然后等待风雪的到来。

  滴水成冰时节,父亲就会搬一个树疙瘩放在堂屋中央点燃。晚饭后,一家人围坐在树疙瘩边烤火,为了省油,从不点灯。处于似燃半燃状态的树疙瘩忽明忽暗,屋里的人也似隐似现。除了家人,烤火者中也会有串门的邻居。大人们聊着陈年往事,父亲从灰堆里扒拉出几根红薯,捏捏递给邻居一根。他也不嫌热,剥皮后吹着气咬下一口,说:“软甜。”烟雾弥漫了全屋,被熏得流泪的我过一会儿要跑到屋外透口气儿,回来时总忘记关门,娘说:“慌张得尾巴骨儿都挤折了。”父亲也被烟呛得直咳嗽,但他习惯了。我说:“烟死了。”奶奶取笑我说:“烟暖房,屁暖床。”

  上世纪80年代,取暖用上煤了。条件好的用个铁炉子,上细下粗,上面有个盘,搁锅搁壶,下面有个盘,烤火蹬脚。条件差点的,用土坯在堂屋里垒个煤火。烧火用的煤有两种,一种是明煤,即无烟煤。一种是焦末,一般家庭用不起。明煤要到登封去拉,煤矿在山区,由青壮年劳力在入冬前结帮用架子车去拉。拉煤很不容易,拉一次要两天,带点馍作干粮。从煤矿出来要翻几个大坡,好几个人一起往上推,一车一车往上盘。有一年我三哥去拉煤,天擦黑时我们才在村外接上他,煤车刚拉到家门口,咔嚓一声车轴断了。娘吓出一身冷汗,说道:“我的娘啊,这要是坏在路上可咋办?”

  后来,我们用上蜂窝煤取暖了。那时的蜂窝煤还不是机制的,得拉回来煤自己打。打煤球是个累死人的活儿,既要双手握着手柄往上提,又要用一只脚使劲往下踩,半天也打不了多少块。用蜂窝煤取暖时,农村的瓦房和草房大多变成了砖混结构的平房,这种房子宽敞明亮,密封严实,但也给用煤取暖者带来潜在的凶险。

  1992年我已到市里工作,这年的元宵节市里举办灯展,我和尚在农村生活的妻子约定,让她带着女儿来市里看灯。这天下着小雪,从上午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她俩,坐卧不安的我晩上冒着风雪骑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赶到家里。推开门时,妻子已倒在地上,我闻到了呛人的煤烟味,意识到她是煤气中毒了。叫醒昏睡的女儿时,她也一阵呕吐,我赶紧把门窗打开通风。过后想起来真后怕,那晚我要不回家,怕是再也见不到她娘俩了。

  几十年来,我们的住房条件逐步改善,取暖方式也几经变迁,曾用过“小太阳”“油汀”之类的电暖器,也用过烧蜂窝煤的“土暖气”。小太阳也就是跟前儿热,孩子做作业时间久了会把脸烤得生疼。油汀起热慢,温度有限。土暖气房间大了不行,火一小温度立马降下来,而且不安全……

  随着历史的进步,科技的发展,取暖方式也变得越来越清洁、安全、舒适。自“煤改电”工程启动后,使用煤炭的人一年比一年少。我生活的城市早已用上了暖气。前几天回农村,见姐姐家摆了一个新物件,她说是村里给60岁以上的老人发的电暖炉,既能取暖又能烤东西……这在40多年前,恐怕想都想不到啊!

编辑:郭同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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