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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种回忆叫《天使日记》

2021年11月02日08:26

来源:中国文化报

  游暐之

  由湖北省演艺集团、湖北省歌剧舞剧院创作演出的民族歌剧《天使日记》,仿佛打开了一道时光之门,让我们穿越回了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的湖北武汉。

  作品的落脚点是“日记”,而日记的记录者是“天使”,可见这部剧关注的重点无疑就是新冠疫情期间,日夜奋战在武汉的本地以及援鄂医护人员的工作和生活。剧中医护人员是主干,戏剧的开展、空间的设置,均紧紧围绕着这一主干。黄鹤、兰之念是一对医护夫妻,丈夫黄鹤是医生,妻子兰之念是护士,他们的经历成为贯穿戏剧的核心主体,兰之念正是“日记”的记录者。从形式上来看,兰之念的日记是作为该剧结构的串联线索而存在的,这里的日记并非狭隘的私密性的个人生活琐事记载,剧中的“日记”是一种时间、空间的象征,是戏剧事件向前发展的推手。通过“日记”提供的各种信息,观众才能了解戏剧事件不同阶段所展现的侧重点,同时也能够让戏剧在整体上的衔接更加自然流畅。

  剧中方医生、夏雨等是援鄂医护人员的代表,虽然主要的戏剧故事是围绕黄鹤、兰之念一家展开,但是从戏剧发展和构成上来说,方医生等也同样处于戏剧主线上,并且在戏剧展开的篇幅上所占比重也不轻,因此,援鄂医护人员构成的是主线之下的副主线。主线与副主线交织或平行向前发展,与几位不同身份特征的病患构成了完整的戏剧网。

  有医生就要有病人,设置具有个性特征的病患,更利于作品在戏剧和音乐上的发挥。剧中有名有姓的病患一共有5名,有70多岁的李教授,有不到20岁的大学生,有身家不菲的商人,有进城打工的农村妇女,男女老少、不同阶层都涵盖其中,具有了群体的代表性。而不同于之前的几位,另外一位病患——聋哑姑娘小梦的设置,可谓匠心独具。疫情期间,残疾人群体受到的关注,也彰显了政府不放弃任何一个病人的责任和担当;与此同时,哑女的设置,也为舞台上的艺术表现提供了更丰富的可能性。

  该作品的戏剧阐述采取点面结合、以点带面、以面带全的方式。黄鹤、兰之念虽然都是医护人员,但不在同一个医院工作的设置,为后续的戏剧矛盾展开提供了多种可能。因为空间的阻隔,所以才会有疫情来临时两人互相鼓励,并分别与亲人互道珍重的戏剧场面;而黄鹤为兰之念点送咖啡,不仅让观众进一步感受到了这对夫妻的恩爱情深,也自然引出咖啡店老板这样的普通群众对于抗疫的支持。

  黄鹤与兰之念作为本剧的核心主人公,在戏份上似乎更侧重于兰之念,两人之间以及与家人之间主要的戏剧情感冲突都由兰之念来完成,在戏剧场景上,也是以兰之念工作的医院为主。因为缺少对黄鹤工作状态和工作环境的展示,也导致黄鹤的主动戏剧行为有所欠缺,黄鹤这个人物形象就显得单薄和概念化。如果在黄鹤与兰之念情感线之外,能够增加一些展示黄鹤的工作状态以及内心情感起伏的笔墨,这个人物形象会更加丰满,戏剧故事也会更加丰富多面。

  援鄂医护人员方医生、夏雨等也是作品力求着重表现的人物,他们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群体,因此在戏剧的铺排上也占据了不小的比重。同时,剧情设置方医生是对口支援兰之念所在医院,兰之念又是戏份最多的人物,所以援鄂医生这一群体也就有了更多“出镜”的机会。剧中,除了展现医护人员全力以赴抢救病人的场景,还有很多场景是对于人物内心情感的挖掘,夫妻情、父女情、母子情、恋人情都在剧中多次表达。比如方医生与家人情感的交流,夏医生对初生女儿的惦念,“00后”小伟的成长等,都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当然,作为一部反映抗击疫情的歌剧作品,如果能够在个体情感的基础之上,挖掘和寻找到更具深度的情感共鸣点,无疑将会更加打动人心。

  剧中,“医护”这个核心支点是由“病患”这个面来衬托的。戏一开场,5名病患依次上场;及至尾声,除了已经去世的李教授,其他病患痊愈后又依次亮相,因为病患,医护人员的戏剧动作就有了依托,所以病患是这部作品的另一条副主线,救治病患也成为作品着力表现的戏剧重点。因为每位病患的社会身份不同,对应的戏剧唱段也不同。不同的病患分别亮相,的确让人物身份更清晰,也更易于观众理解,但另一方面,也会造成戏剧进展冗延。所以,在充分考虑体现戏剧人物个性的同时,还是要找到他们共性的方面,以轮唱、重唱的方式让戏剧以比较快的节奏向前推进,节省出时间,对于需要丰满的人物和事件进行充实完善。

  另外,对于哑女小梦的人物塑造,目前舞台上完全靠手语表达思想情感。小梦虽然不唱,但作曲家也为其写了音乐,剧作家也写了对应的唱词,现在小梦的情感表达内容,观众只能通过字幕了解,一旦看字幕就肯定无法看表演,所以对于舞台的完整形象塑造是有损失的。歌剧是音乐表达的戏剧,舞台是可以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空间,写实和写意是可以同时实现的,比如哑女的情感内容可以考虑通过画外的女生小合唱来表现,舞台上小梦依然是手语表演,那么也就解决了观众对于字幕和表演之间无法同步关注的矛盾。

  歌剧《天使日记》从音乐上来说是先声夺人。序曲首先营造出深沉低徊幽远的氛围,仿佛一根牵系人们思绪的线,让观众自然而然地浸入其中。剧中主要人物都有一定分量的独立唱段,兰之念的戏份最多,其中在想念丈夫黄鹤的一段里,作曲家以板腔体手法写作的咏叹调,与整体偏都市化的音乐风格不太融合,这也涉及民族歌剧如何体现民族性的问题。借鉴戏曲“板腔体”的音乐写作,虽然在很多经典民族歌剧中运用得相对较多,但是民族歌剧并不能等同于“板腔体”,任何技术手段还是需要从题材、人物所具有的个性特征出发来加以合理运用。总体而言,这部歌剧的音乐旋律还是非常动听的,特别喜欢那段“特别特别地想你”,不同的人物抒发着不同又相通的情感,在音乐的铺排和结构上都有动人心弦、如泣如诉的艺术效果。

  作为一部纪实感很强的作品,最难的是舞台呈现,如果舞台呈现上与真实世界有距离,那么就很容易引起观众的质疑。这部作品虽然主要戏剧事件集中在医院,但是实际空间有重症急救室、医护办公室、病房以及医院外、居民家等,导演团队通过推拉景片、灯光明暗等方式的合理运用,将不同空间同时展现在舞台上,场景之间变化自如流畅,舞台画面舒朗有致。在充分写实的基础上,舞台上依然融汇了一些象征性、意象化的手段,当需要展示日记内容或者幕间、场间换景时,投影在帷幕上的护目镜布满了水滴,这水滴代表雨水,更代表汗水和泪水,隐喻医护人员为了抗疫的艰辛付出;黄鹤、兰之念、方医生等与亲人之间打电话、发微信交流,在舞台以多空间的展现,让单一戏剧情境更加立体化。

  路灯维修工具有很强的象征意味。“灯”就是“光明”,路灯维修工的三次出现,也代表着武汉疫情从暴发到胶着直至最终胜利的三个阶段,因此,路灯维修工不仅具有象征意味,也成为勾连和推动戏剧的桥梁,让作品在写实风格的基础上更多了一份色彩性亮点。如果能够更加清晰地体现出三次“亮灯”的发展和递进,那么路灯维修工这个人物的戏剧功能将得到更加充分的发挥和运用。

  由于时间和空间所限,歌剧《天使日记》并没有对武汉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几个月做全景展示,而是抓住“日记”这一个切入点,以完全写实的手法,再现令人难忘的最艰苦卓绝的时刻。当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,一定会想到,有一种回忆叫《天使日记》。

  (作者系上海歌剧院艺术创作室主任)

编辑:刘晓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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